当四尺宣纸承载起“萬千氣象”四个大字,姚治华笔下的墨色便化作吞吐天地的气势:笔锋落处,如黄山飞瀑崩雷裂石;墨韵晕开,似漓江清波蜿蜒流转。这幅行草力作,既是其六十载书画修为的凝练,更是“以书入画、以画养书”艺术理念的生动注脚,将山水的雄奇、人文的厚重,尽数藏于笔墨的开合之间。
姚治华的书法,向以“骨力与韵致兼修”著称。这幅《萬千氣象》以行草为体,起笔如高山坠石,“萬”字首笔重墨沉实,中锋铺毫间尽显篆隶骨力;“千”字撇捺舒展如苍松展枝,侧锋扫出的飞白如崖间流云,兼具“屋漏痕”的古拙与“锥画沙”的劲挺。四字布局如山水章法:“萬千”二字聚势,墨色浓酽如层峦叠嶂;“氣象”二字疏朗,笔势开张似平湖映天,虚实相生间暗合“远山近水”的构图妙趣——这正是他“以画理作书”的独门心法,让书法脱离单纯的笔墨技巧,成为可游可居的精神山水。
墨法的变化,是此作最动人心魄之处。“氣”字的三点水以淡墨轻扫,晕染如雾锁漓江,与右侧浓墨写就的“旡”形成“水墨分五色”的层次;“象”字末笔枯笔飞白,如黄山石缝间的老松皴纹,既见用笔的涩劲,更显墨色的通透。姚治华独创的“墨里加盐”技法虽多用于山水画,却在此处暗露痕迹:墨色干后隐现的细微肌理,如晨雾中山石的苔痕,让平面的纸间生出立体的“气象”,恰应了“墨韵胜丹青”的评断。
题款与用印,更见文人风骨的完整。左侧小字题跋“姚江北上写于岁在乙未春”,行楷笔意清健,与主体行草的雄放形成“刚柔相济”的节奏;起首朱印“治华”方劲古雅,与笔墨的圆转形成“印从书出”的呼应。这种“诗、书、画、印”合一的创作方式,是姚治华从李可染、蒋兆和处承继的文人传统——正如他在《黄山飞瀑》中以题诗点醒画境,此作亦以题款补全“萬千氣象”的人文维度:“北上”的行旅意趣、“乙未春”的时序感怀,让笔墨不仅是形式,更是心境与天地的对话。
这幅作品的精神内核,恰是姚治华“以艺载道”的追求。“萬千氣象”四字,既是对自然山河的礼赞,亦是对时代精神的书写——正如他笔下的《黄河颂》以波涛喻民族气魄,此作的笔势开合间,藏着十二登黄山的执着、遍走十六国的视野,更藏着“笔墨当随时代”的赤诚。当观者伫立字前,既能从“萬”字的重墨中触摸到长城的沉雄,也能从“象”字的轻笔里感受到芦荡飞鹤的空灵,所谓“一字一世界”,莫过于此。
如今,这幅《萬千氣象》不仅是一件书法作品,更是姚治华艺术体系的“钥匙”:它藏着其山水画的构图、人物画的神韵,更藏着一位艺术家与天地精神往来的生命状态。笔墨落纸的刹那,六十载的写生稿、数十国的行旅痕、无数个晨昏的砚边苦功,都凝作这四尺间的“萬千氣象”——那是山川的气象,是时代的气象,更是中国文化“吞吐八荒”的精神气象。
当墨香渐散,字里的山河却愈发清晰:你能看见黄山的云、漓江的水,更能看见一颗与天地同息的文心。这,便是姚治华笔下“萬千氣象”的真意——笔墨有限,而精神的疆域,无穷无尽。
场次:精品场
名称:姚治华 萬千氣象
尺寸:宽66cm,高44cm
